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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香妹-4個爸爸3個媽媽
圖片授權聲明 _CC BY_
展品描述
本篇圖像為貼布畫故事,為社團法人花蓮縣牛犁社區交流協會藉由二手衣物剪碎以後,邀請長輩們透過拼貼的形式進行創作,將生命記憶猶深的畫面製作成藝術作品。故事主人翁為陳香妹,1940年生,但因為家境貧窮,阿嬤本想將其過戶賣給其他人未報戶口,因此直到1943年才因為戰爭的關係報戶口。父親在1940年便去到日本工作,也使得戰後陳香妹一家生活過得慘淡,也被賣給其他家庭當作養女。 4個爸爸3個媽媽   1946年,遣返日本人回國的船從港口駛出,一名年輕的台灣男子悄悄地上了日本人的船,自此一去18年──他是香妹阿媽的父親。阿媽說,他的父親就是一個「飄撇」的人,她對父親的記憶,大部分都是從阿公阿媽的謾罵中得來。父親走的那一年,她才3歲。阿公在父親小的時候,給他找了個童養媳。受日本教育的父親,對這事抗拒得很,可父命難違;總算成婚、生女,卻覷準機會,上了日本人的船,大有一去海闊天高。   那個時局,正好是戰後蕭條的日子,一家人為了躲空襲,從花蓮港搬到鄉下躲戰爭,父親走得輕快,只留下一封書信,卻把阿公給氣得病倒,一病就是長年臥床。整個家只剩下阿嬤與她的母親──那個父親嫌棄的童養媳。那一年她7歲,過去家裡做生意餘裕的家資所剩無幾,阿公的病時好時壞,阿媽招了香妹過來,給她穿上漂亮的衣服,整理好她的頭髮,牽著她走到院子。遠遠的就聽到車聲隆隆地開來,幾個村子裡與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們好奇地跟著車子跑,好不歡快,沒多久就停在他們家的門口。   香妹阿媽回憶起來,後來成為她繼母的女人,那天穿著一身洋氣的裙子,下車後捏了捏她的臉,抱著她走進客廳。母親在一旁坐著,臉上的表情現在她都還記得,有些難過、有些無奈……又有一點鬆口氣的模樣。之後她上了車子,成為別人的女兒。   新的母親沒有孩子,就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,住在偌大的院子裡。養母每天牽著她去上學,沒上學時,就與其他親戚的孩子們玩在一塊;每週日,養母還會拿錢給十多歲的堂姊,固定帶她去一趟影院。每個月,還有一兩次養母會帶她回到原本的家裡探望。但是後來也漸漸少了,香妹阿媽說,她的生母過沒多久,也被阿媽賣給另一個人做妻子。之後她就越來越不愛回到自己原本的家。阿媽對新媽媽總是予取予求,她不大樂意。可偶爾也會因為自己生活舒適,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。   這樣的好日子只持續4年,11歲的時候,家垮了。她的繼父被抓、家裡被查封,母親帶著她離開大院子,搬到豐田居住。過去的那些親戚,還有自己原本的親戚,一下子都不見人,只有自己的生母,曾經來探望過一回,牽著她同母異父的弟弟。   之後的日子裡,香妹疼惜著自己嬌貴的繼母,天濛濛亮的時候就跟著村子裡的大人們去山上種薑,種完薑日頭曬著,就留在林子裡撿拾柴火;中午下山歇息後,又跟著另一群大人們到甘蔗田裡折甘蔗葉。一晃就是近十年,繼母在田裡的活已經利索得很,香妹認真又孝順,在村子裡不少人說媒。但繼母與香妹兩人共處,早就情同姊妹,也尊敬香妹的想法。   香妹阿媽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害臊,在換工的日子裡,她早看上一個男生,兩個人眉來眼去好像有些意思,但卻不知道男生到底是什麼想法。早年看電影的經驗,她知道愛情是怎麼一回事,也扭扭捏捏的告訴自己的繼母。這幾年過得苦,繼母卻益發的開朗,趁著香妹工作的日子,上男方的家裡,抓著男生就把親事給訂了。   那一年,香妹22歲,她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早一年的時間,已經回到台灣、回到花蓮。因為戰後,舉家搬到鄉下,生父一時之間尋找未果,尋鄰問友,總算找到自個的家。但他的父親早已經往生多年,徒留母親一人。又聽聞母親將自己的妻子與女兒都賣了,他知道自己造孽,擔心打擾前妻的生活不敢探訪,但是那年才三歲大的娃兒卻是想念異常。總算託母親拜訪前妻問到女兒的住處,卻又期期艾艾──直到那天,收到香妹寄給阿媽的喜帖。   那天娶親,擺了三四桌宴請親友,人們交頭接耳,氣氛詭異的很。生父與繼母分別坐在主桌,各自有些侷促。新郎帶著新娘先向女方父母敬酒,沒有想到,終於再見自己的女兒,竟是這個時候。香妹心裡也慌張,自己的生父就是眼前陌生的男人。婚宴結束後,生父向她道歉,他說他這輩子也總算趕上了女兒的一件大事。香妹不知如何回應,但後來的歲月裡,少有見到生日的日子。   直到現在,香妹73歲,子孫滿堂,與其中1個兒子、2個孫子住在豐田的山腳下。先生過世好久。她說她這輩子還算幸運的,有過4個爸爸3個媽媽,分別是生父、2個繼父,以及她的公公,還有生母、繼母,和她的婆婆。她不討厭她的生父,若沒有她的生父,這輩子沒有這些際遇;但她每每說到自己的生母,還有她的繼母,她總是為她們感到可憐。她說,她的父親不是趕上了她的一件大事,是錯過了她的一輩子。
資料來源
國家文化記憶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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